能饮一杯无

The migration has only one single purpose:survival.For them,it is a promise,the promise for return.

【诚台】飘 31-37

阿穿用生命刷淘宝:

三十一


明台看到桂姨从阿诚房间里出来。


大概是出于本能,他迅速地躲回了房间,没让她发现。


等到桂姨的脚步声终于消失,整个房子又陷入到黑暗中,他才悄悄钻出房间。


他的手放在阿诚房间的门把手上,没敲门,也没转动。


他需要一个理由,以前他找阿诚哥从来不需要理由的,但现在需要了。


冷不防房门猛地被打开了,明台被吓一跳,差点扑在那人身上。


阿诚眉头皱着,你来做什么?


明台抓抓头发,讨好地笑一笑,没事,就来找你。


阿诚不情不愿地侧身让他进去,找我做什么?


关心你也不行吗?明台一屁股坐在床上,不高兴地反问。


我有什么好关心的。阿诚嘴角扯出半个笑,看着一点都不真诚。


他要掩饰什么的时候就喜欢找点事情来忙,比如现在,他就在收拾桌上的文件,已经叠得不能更整齐,再翻下去恐怕纸都要破了。


这绝不是训练有素的特工阿诚。


所以明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不知道桂姨和阿诚哥究竟是什么关系,听阿香说在很久以前,久到阿诚哥还没到明家之前是由桂姨抚养的,至于其他的故事,阿香也不知道。


而不知道的部分才是最关键的,如果只是领养关系何必这么讳莫如深,阿诚哥又怎么会在大年夜里那样情绪激动。


而这些事大姐和大哥当然都知道,但都不会告诉他,或许他们认为这些事与明家小少爷无关,或许因为某些原因他们都不愿提起这些往事而明台既然原本就不知道便更没有知道的理由。


于是明台只能这么看着阿诚,即便他想要说些什么,也无从说起。


阿诚终于理完了他的文件,回过身来。他靠着桌子,仿佛需要寻找一个支撑点和依靠点,固执地不肯靠近他。


他显然刚洗过澡不久,头发还湿漉漉的,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了几缕在额前,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坚壁清野,也没那么无懈可击。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万能的明诚。


也许,那只是阿诚。


 


三十二


这是明台第二次见到阿诚。


第一次的时候是在法国,那是一个懊热夏天的尾巴,他下午翘了课,所以比平时回来得早些。


明楼不在,但阿诚却在家,专注地画一幅风景画。


阿诚很少画人,即便勉为其难地画一幅肖像也很不走心,他自己说是因为天赋不够抓不住人物神韵,但明台隐隐觉得并非如此。


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只是觉得他画肖像时从不肯投入感情。


但他又那么爱画画,专注得连明台进来都没发现。


他的衬衫背后有一大块汗湿,袖子卷到手肘,握着画笔的手指上沾了些颜料。


阿诚倒退两步端详着那幅画,抬起手臂擦去额头的汗水,似乎是很满意,再上前时轻轻哼起了歌。


那是一首法文歌,阿诚随随便便地哼着旋律,是少有的放松与愉悦。


天花板上的吊扇在咿咿呀呀转动,在房间里投下扇动的阴影。


咿呀转动的声音和阿诚低低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室内光影明暗参差,明台站在门口,竟然不愿打扰。


 


三十三


小少爷,你到底过来干什么?阿诚伸手整理了下头发,板起脸,这会儿又是阿诚哥的样子了。


你好久没和我说过大道理了,我特别想听你再教我点道理呀。明台歪着脖子眨眨眼,十分无辜。


阿诚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小少爷,你想听什么。


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就想听什么。明台踢掉拖鞋,盘腿坐在床上,摆出要持久战的样子。


阿诚看着他又仿佛其实并没有看他,目光又深又远,在灯光下显得特别幽暗。


然后他说,好,我告诉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这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以为有的恨是没有理由的,原来不是,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现在你知道了?明台试探着问。


阿诚点点头,他走过去摸了摸明台的头,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错不在我。


明台顺势抱住了他的手臂,阿诚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难过?


不,我现在特别高兴。他的声音冷静到近乎漠然,我终于不用再去想这件事情了。


好了,大道理听完了,你也该走了。他弯下腰把明台踢远的拖鞋捡回来放在床沿下。


明台撇撇嘴,穿上拖鞋,不情不愿地走到门口,又转过身,阿诚哥,我现在和你是战友……


阿诚把桌上的文件塞进抽屉里,疾步走到他身边阻止了他说下去,在这个家里你就是小少爷,明白吗?


他向他伸出手,晚安,小少爷。


明台也只能握了握他的手,晚安,阿诚哥。


 


三十四


明台一路攥着拳头回到房间里,摊开掌心,里面赫然是一枚窃听器。


是他偷偷装在大哥书房的那一枚。


所以是发生过的,这家里那些似是而非的故事都是发生过的。


只有他和阿诚知道,也就够了。


 


三十五


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所以当程锦云出现时,明台觉得这个故事就特别符合逻辑了。


两个不同阵营的人,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不停地在任务中相逢,俊男美女的搭配,生死一线的刺激,之后发现原来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就是自己安排好的相亲对象,这故事一波三折却找不出破绽,完美得简直就像是话本小说。


但生活哪里来这么多逻辑,尤其是感情,根本没有逻辑可言。


在这样的乱世谈感情,其实是有点奢侈的,事到如今连明台都感觉到这一点。


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一大块沉甸甸的东西,家国天下,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即便是自己曾相信过并且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揭开真相之后看见满目疮痍,那滋味远胜过一次爱人的背叛。


在这种情况下,大概只有心中没有家没有国的人还能不顾一切地去爱人。


比如汪曼春这样偏执又疯狂的人。


大姐总是管她叫疯女人,但即便这样,她也不得不承认汪曼春对明楼的执念无人能及。


又或者像于曼丽,她是没有退路才上了那条船,亦没有家人牵挂,对她来说明台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但程锦云不一样,她出身清白,家境良好,心怀家国,她拥有的东西太多,在乎的东西也太多,所以注定她不会像于曼丽一样爱他。


有时候明台甚至觉得同他谈感情的不是程锦云,而是程锦云背后的影子。


但明台不介意,就像他需要被王天风绑架那样,他也需要与程锦云恋爱,然后程锦云的任务完成,他也能投身到另一个阵营中去。


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三十六


策反明台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容易些。


明楼对他弟弟十分了解,一个纯粹的人本就容不下军统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只要明台知道了那些,必然不肯委曲求全。


明台和他们不一样,和王天风也不一样,王天风那样的疯子眼里只有他看得到的东西,其他人或事统统都不在乎。


本来也是,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会在乎什么呢?


但明楼在乎,在某种意义上,明楼的行为是被王天风所鄙视的,但鄙视也就鄙视了,反正明楼这辈子也成不了王天风,也不想成为王天风。


明楼一辈子都在玩平衡游戏,玩得久了就融入到血液里,就像他对阿诚说的那样,人总是要有点敬畏才是人,也总要有点需要保护的人或事才算作是一个大人,过于歇斯底里,过于激烈的,明楼都不喜欢。


所以汪曼春也不在此列。


他也这样教阿诚,他曾希望把阿诚教成一个中正平和的人,但终究没能成功。


但这也怪不得阿诚。


阿诚前半生一直纠缠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还是我本身就是个错”的问题上,童年阴影太深刻,隐藏得再好也没用。


这个明楼一手带大的弟弟够聪明也够努力,最初几年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来终于慢慢能放开了却又被命运半推半就地陷入到乱局中去。


既然入了局,什么中正平和也就成了负累,杀伐果断才是该学的。


阿诚从未和他说过,自己当时是怎么投身到这个阵营中的,明楼也没问过,但设身处地想一想,两手空空的人总要做些什么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为了明家他能做的已经做到了极致,那么也只有为了国家这一条路了。


明楼叹一口气,提起话筒拨内线给阿诚。


不多久阿诚就匆匆进来,什么事?大哥。


有空去看看明台。明楼说。


看看的意思并不只是看看,阿诚当然明白明楼的意思,他是要在王天风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之前,先判断出明台的状况。


如果明台有什么异样,他们将随时调整计划。


在这时,明家的两个兄长围绕的中心又一次变成了明台。


 


三十七


明台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阿诚难得来一次面粉厂,明台很是高兴,像个爱炫耀的孩子似的带着他东看西看,以显摆自己的工作成果。


阿诚知道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但小少爷做戏做得开心,他也配合得高兴。


这些日子能让人高兴的事情并不太多,所以难得高兴一次,便不要扫兴。


郭骑云和于曼丽都在,郭骑云自然是认得阿诚的,知道他来一趟必有目的,识相地寒暄一会儿便拉着于曼丽要走,于曼丽也是聪明人,那小姑娘俏生生一张巴掌脸,笑起来极甜看不出阴霾,走的时候身影一蹦一跳的,十分俏皮。


看,再苦大仇深的过去,放下了之后,人都会变得轻盈。


阿诚哥,你看于曼丽干什么?明台不满地说,尾音微微拖长,是真的不高兴。


阿诚一怔,他看的哪里是女特工于曼丽,分明是脱胎换骨的一个小女孩。


他失笑,你不是都订婚了吗,看看你身边的女孩子你还要吃醋?


明台订婚那天,阿诚真心实意地笑过,抛开程锦云的身份,这大概是他和大哥大姐都期望的一幕,但算上程锦云的身份,这又是他们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这是真的值得高兴的事情。


幸好明台不知道他与程锦云这场婚事,一手促成的人,不是大姐,而是大哥。如果知道了,恐怕又要闹一场。


阿诚这么想着,看着眼前不满的小少爷,忍不住要伸手揉他的头。


明台气鼓鼓地躲开了,嘴里说,谁说我吃醋,我干嘛要吃醋。


不过明家小少爷一向善于变脸,刚刚还气呼呼的,又能立刻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他这样笑的时候就像小时候一样,阳光灿烂的,让人看着心都化了。


一点都不像军统上海站那个能蛰死人的毒蝎。


阿诚哥,他讨好地笑着,靠近他,我有个事想问问你,行吗?


你问。阿诚笑着说。


明台收起笑容,慢慢地说,阿诚哥,你和大哥都知道走私的事情吧,那你们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在你们眼皮底下发生?


在明台心目中,大哥和阿诚哥和他一样不会纵容这种事情的发生,即便阻止不了也不会无动于衷。


阿诚有一百种办法来回答这个问题,但明台不给他机会施展。


明台不是在质问上级,而是在讨教哥哥,并不义愤填膺,而是诉说着自己多么失望,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他知晓那些事情后的确很不开心,阿诚和明楼都知道。所以也不用装,只要软软地磨一磨就行。


这样絮叨地说了许久,阿诚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一脚踩进了这小家伙的圈套里。


他调整了下坐姿,身子往后仰一些,嘴角泛着笑意打量着眼前的明台,他说,小少爷,你这是在策反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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