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饮一杯无

The migration has only one single purpose:survival.For them,it is a promise,the promise for return.

飘 38-58

阿穿用生命刷淘宝:

真的没写完。。。。_(:зゝ∠)_


躺平任殴打




三十八


策反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一旦说破做什么都无趣。


阿诚哥,你可别瞎说,我和你可都是重庆的人,我还能策反你到哪里?


明台撅了一下嘴,不高兴地说。


阿诚挑挑眉毛,好,算我说错了,我们家小少爷怎么会通共呢?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明台躲开了他的目光,极其突然地,他说,阿诚哥,我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就像你和大哥一样?


阿诚依旧在笑,怎么了小少爷,快成家了就不服管了?开始嫌弃我们了?


还是你想知道更多的机密?


明台摇摇头,我只想和你们并肩作战。


你已经和我们并肩作战了。阿诚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等这件事结束吧,结束了我和大哥会评估你。


明台用力地点点头,虽然他对阿诚所指的事情十分模糊,但他想什么事都会结束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不能结束。


等一切都结束后,他要更坦白地问问阿诚哥,甚至问问大哥,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工作。


 


三十九——五十


空白章。


 


五十一


北平。


明台住在一个独立的小院里。


北方的住所,生活习惯种种都与江南不同,但明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


在上海的一切都离他远去,偶尔想起来就有一种迟钝的模糊感,恍如隔世般的虚妄。


渐渐的,这些过去就将真的过去,然后在某一天像被擦去的磁带一样徒劳地沙沙作响,成为一段记忆的空白。


在明台的记忆里有一段时间,是很希望变成空白的。


那段时间非常疯狂,不停地有人死去,郭骑云,于曼丽,王天风,甚至明台自己,最后结束于大姐的死去。


这对明家人来说,明家就死了,上海也死了。


生活就像一支尖锐的曲子,在演奏到最激越处时,啪一下,弦断了,从此只剩一片死寂。


明台就在这样的死寂中,住进了这个小院。


起先一起搬进来的,还有程锦云,他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妇,将一同接受长期潜伏的任务,做一对让邻里艳羡称道的恩爱夫妻。


但是明台没能接受,他做不了这些,就是做不了。


他向张月印请求了重新安排工作,他要出任务,就像大哥之前说的那样做一个双面间谍在暗中清除潜伏在阵营中的军统特务,他要很多很多任务来让自己活下去,而不是装作另一个人开始一段若无其事的人生。


他根本做不到。他的老师在天上看着他,他必须要做些更激烈的事情才像是王天风的学生。


最后,张月印答应了。


如果是长期潜伏,他们需要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们是身家清白本分的俗世夫妻,但如果是出任务,那么越少人注意到他越好。


于是程锦云在这个小院的东厢房住了一个月后,悄无声息地回去了上海。


与她订下婚约的明台已经死了,明家的大小姐也死了,她可以称作出去散了一个月的心之后再回来。


她必须得走,上海的战场还等着她。


程锦云走的时候,和明台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她说,保重。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台心中十分平静,仿佛在与她相识的第一天起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于是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人住在这个小院里,对外的身份是一家商行的经理,姓崔。


其实究竟姓什么也都无关紧要,张三李四王五赵六都没什么区别,反正就是不能再姓明。


就这样,东中胡同2号,就在这个小小的四合院里,明台开始独居。


 


五十二


1942年尤为不太平。


先是一场巨大的饥荒,不知饿死了多少人,之后北平又开始闹霍乱。


整个北平城都人心惶惶。


大部分商行生意都冷落许多,关张的也不在少数,明台这一家也只是勉强支撑下来。


这家商行常有日本人往来,明台能被安排进来也多亏得他能说一口流利日语,他已无需似当年般为了套取情报便向日本女孩大献殷勤,但生得一副好皮囊终究是不能浪费,依旧会有女孩结队相伴来,听他说几句无关紧要的商品介绍便红了脸颊。


商行往来人多总是好事,尤其日本客人多,便在无形中有了一层保护色,在日本人眼皮底下传消息,这种事明楼和阿诚是家常便饭,于是明台现在这么做着竟有几分亲切感来。


商行支撑得勉强,工资也就发不高,物价倒是涨得飞快,明台的日子过得不算宽裕。


他带到北平的行李箱里还有几块小黄鱼,是大姐让放的,怕他在外不够用,又怕放多了招祸,终其一生,大姐对他的爱都是这样融入在各种不放心里。


明台把这些小黄鱼藏得很好,想大姐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又再放回去,从来没有想过要花掉,宁愿饿着也不肯花。


他如今没有大姐的相片,更不会有信件,只有这些冷冰冰的金属寄托着一点暖意。


除了这些,他身边还剩下的纪念还有一张照片,一枚手表,一个留着弹孔的怀表和一个窃听器。


如果仔细想一想,这些纪念统统都是经过阿诚哥的手交到他手里的。


照片上是他死去的青春和失去的半条命,拍照片的人也已经死了。


这个手表,来自于老师,大哥要他每天都戴着,但是他不敢,怕自己出任务的时候弄坏了或者弄丢了,只敢戴在心里。


这个怀表救了他的命,上面的弹孔就是他死过一次的证据。


他闭上眼睛,握着怀表,粗糙的弹孔边缘在他手心割破了一点皮,留下深红色的痕迹,但他并不感到疼痛。


他记得当时阿诚哥拥抱住他,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站稳了,别晃。


他的声音那样不容置疑,他的拥抱又那么坚定有力,仿佛是要把自己身上的力量都传给他。


他知道阿诚哥是来救他的,他说,谢谢阿诚哥。


即便救不下来,有这样一个拥抱,也足够送他上路。


这些话他都没有机会对阿诚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但这机会用在了打架上。


人的记忆是靠不住的,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和阿诚哥打架,就像他看着如今完好的双手时也想不起来拔掉指甲时的痛彻心扉。


他只记得那场架打得很不上台面,双方都挂了点彩,他们从小打架都很少打成这样,最后,阿诚哥说等你伤好了,想来什么都行。


可是现在他伤好了,他却根本见不到他了。


至于那个窃听器,连明台自己都不知道它到底算不算是一个纪念。


他把这些东西都看一遍然后收起来,整个过程都没有掉一滴泪,其实是很想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到北平之后,他一次也没哭过。


 


五十三


世道不好,北平百姓的日子也便过得清苦。


大部分人都要去排队抢购粮食,买到的时候少,买不到的时候多,这还是家庭宽裕的,若是贫苦人家,那就只有去领配给粮,根本无法入口的共和粉,吃下去也许是催命的,可不吃就是饿死。


东中胡同3号林家那户主妇便时常为粮食发愁,家里有老人,还有三个孩子,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够一家人吃的粮食。


幸好遇上了个好邻居,隔壁那位崔先生,似乎是在商行做事的,人脉广,时常能买到些大米白面之类的紧俏货。他们厚着脸皮去问过能不能转手卖给他们一点,结果那位崔先生就直接将一包面粉给了他们却又不肯收钱。


在我手里,这些面粉也是什么东西都做不出来的。他说,圆形镜片后的眼睛十分和善,他的声音很好听,说话带一点点南方口音。


大约就是因为是南方人所以不大会做面食,而这位崔先生家里,好像也没有女人为他做饭。


但他们也没有想既然不会做,又为什么要买回来?


那包面粉蒸出了整整两大笼屉的馒头,他们红着脸自己留了一半要把另一半送过去,那位崔先生也不客气,拿了四个,说是够了,并且立即咬了一口热腾腾的馒头,夸赞说,好吃。


这位崔先生,平时不大说话,还以为他难相处,没想到倒是个好人。回去的路上林家主妇说,然后暗暗决定要为这位良善的崔先生留心着有没有什么好姑娘能介绍给他。


一回两回地,崔先生和这家人也熟悉起来,每次买得了面粉都直接送到他家去,隔日便拿四个馒头。有一回主妇教了他怎么煮玉米碴子粥,后来大概是学会了,有时就能看到他提小半袋玉米碴子回来。


毡帽,长衫,圆眼镜,依旧不大说话,也不太笑,见了面就点点头,但是偶尔会从口袋里摸出几粒糖来哄哄孩子。


一家人都觉得崔先生是位善人,但即便是觉得他是位善人,老人家也忍不住要多说几句,这样送人东西从不心疼的,大概以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如今住在这样逼仄的小院子里,大约是家道中落了,但这大手大脚的毛病怕是一辈子改不了了。


这些话崔先生当然不会听到,但就算听到了大概也不会怎么生气。


他已经很少生气,也很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给隔壁送些粮食对他来说也算不得是做善事,只不过觉得都是中国人,大家都要拼命活下去,那么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吧。


 


五十四


那日明台又在隔壁一家人千恩万谢中提着空袋子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反正家里没人等着,什么时候回家又有什么要紧。


他漫不经心地掏出钥匙开门,却没拿稳,钥匙啪一下掉在地上,他叹了口气,弯下腰捡钥匙。


这是一个防御的姿势,一个特工的敏锐感觉能发现有人在盯着他。


果然,那个人出现了,坦荡荡地,没打算隐藏,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来,因为太熟悉反而像是幻觉。


怎么,买了面粉自己不吃专门送人的?


明台一怔,这回手里的钥匙是真掉了。


那人替他捡起来放进他手心里,他手上黑色羊皮手套没有摘下来,擦过明台的手心触感十分柔软。


明台依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深蓝色大衣和灰色围巾,一丝不苟的头发,微笑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这个人总是老样子,好像每一次久别重逢都能轻易地将他和上一次见到的样子重叠起来。


明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但对方还是听到了,点点头说,是我。


他手里提着个硕大的箱子,看样子是很重,他想冲他晃晃手里的箱子但没晃动,只好苦笑着说,不想让我进去?


 


五十五


明台手忙脚乱地开了院门,走得太急,差点被绊一跤,但他没顾上,又急匆匆去开房门。


然后忙着给他泡茶,其实他知道自己不必这么客气,阿诚哥又不是外人,但他现在需要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家里的暖水瓶都是空的,翻出来的茶叶也没怎么注意保存有些受潮。明台很是沮丧,他一直觉得自己过得不错,但此刻却仿佛被揭开了真相。


一个人在外,过得再凑活,自己总是难以发现的。


阿诚放下了箱子,就站在门口打量着房子,看着他忙碌,一句话都没说,直到他对着茶叶和空水瓶生气,才走过来熟门熟路地拿起烧水壶去烧水,好像他不是第一回来似的。


他们两个人坐在门槛上看着煤球炉等水开。


上一次阿诚拿着蒲扇扇着煤球炉是在上海,他絮絮叨叨地对黎叔说了许多明台的事,是把明台托付给他父亲的架势,结果黎叔没能跟着过来,依旧留在了上海。


他们这些人,来去都由不得自己,随着局势飘摇,谁也不知道最终会坠落在哪里。


阿诚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炉子,低声说起自己是怎么会到北平。


原是跟着明楼来北平开会,但现在明长官不仅仅是明长官了,还是明董事长,自然就有许多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这种迎来送往的跑腿活儿自然都交到阿诚手上,所以他才能在明楼开会的时候溜个号,借着处理生意的由头满城跑。


满城跑的意思就是尾巴都甩干净了。阿诚做事一向稳妥,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大哥很想你,阿诚说,他也很想来看看你,只是实在抽不开身。


明台点点头,他一直乖乖地坐着,不怎么说话。


阿诚有心逗他开口,便说,怎么啦,小少爷不高兴了?


明台抬眼看他,勉强笑了一下。


明家已经没有小少爷了。阿诚的笑容也僵硬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两个人默默坐着,盯着炉子等水开。


而那壶水偏偏不肯开。


气氛逐渐微妙起来,明台很烦躁,他从来没觉得烧水是这么漫长的事情,也没想到和阿诚坐在一起等水开竟然会成为一种煎熬。


这种压抑的焦躁让他几乎想要丢下这壶水夺路而逃。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


而那壶该死的水终于烧开了,发出咕嘟的沸腾声。


明台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拎水壶,结果烫得他直接把水壶扔了,一壶热水,淌了一地。


阿诚一跃而起,眼疾手快地抓过他的手,看他掌心有没有烫伤起泡。


明台像个木偶似的任他抓着,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巨大的委屈。


第一滴眼泪啪嗒落在掌心上,然后是第二滴。


一秒钟后,阿诚猛地将他拉进了怀里,而明台终于放肆地哭出声来。


 


五十六


明台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但是当他被阿诚拉进怀里后,就觉得自己除了抓着阿诚的大衣哭一哭之外也不能再做什么。


好像那也不仅仅是哭泣,而是一种情感上的崩溃与充盈。


有些东西烂在心里是要出事的,坍塌重建才是唯一的办法。


哭出来的也不只是眼泪,而是融合了太多情绪,只是以液体的形式从他眼中掉落罢了。


阿诚半拖半抱地将他拉进屋子里,一个大男人在院子里声嘶力竭地哭泣总不成什么样子。他应该劝劝明台的,但很奇怪的是,他没舍得打断他。


高兴的眼泪说明以前过得苦,难过的眼泪说明未来就要过得很苦。


小少爷这一年多一定过得很苦,而之后的几年也不见得能开心一点,哭一哭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一直到明台哭累了,终于停下来,他才又抓着他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掌心红红的,终究还是起了泡。


疼不疼?他问,皱着眉头盯着他手掌上的水泡。


有一点。明台说,他刚才哭得太伤心,嗓子有些哑,听起来十分可怜。


明台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里有些欲诉还休的东西慢慢积蓄,阿诚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发现自己的嘴唇贴在了明台的掌心上。


等他再抬起头就看到明台瞪大眼睛看着他,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自己对刚才的行为也一样难以置信,他几乎慌忙松开了明台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但明台不肯放过他,他看他的眼神里像是有一团火。


他逼近他,是如此贴近,额头直接抵住了额头,像小动物般地来回蹭了几下,无声地发出请求。


阿诚不能拒绝,他甚至不能闭上眼睛。


于是只能认命。


他张开嘴,重重地吮吸了明台的嘴唇。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绝对是一场意外,但或许对这两个人来说,摇摆不定的这几年,苦苦等着的就是一场意外。


 


五十七


阿诚给明台带了许多东西,那个沉重的皮箱里塞得满满的,全是吃的。北平的境况不好,他和明楼在上海也知道,所以他几乎带了一切他能想到的东西。


糕点,面包,压缩饼干,干面条,各式罐头,牛肉干,奶粉,咖啡,巧克力,甚至还带了黄油。


明台咋舌,阿诚哥,你是带了一家食品店过来吗?


阿诚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还不是怕你在这里饿着。


明台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他今天没穿长衫也没带眼镜,在阿诚面前没什么可伪装的,所以显得特别年轻,撒娇起来也理直气壮。


我手上有水泡,碰了热水很疼的。他说,你来帮我洗头。


阿诚只能认命地去烧水。


在上海的时候,他和大姐也为明台洗过一次头,那次明台乖巧得很,而这一次他开始各种耍赖,非要躺在他腿上,让他帮他洗。


干嘛非要这样?阿诚说,你这么大人了还这样丢不丢人?


因为这样洗头的时候,我可以不用闭眼睛,一直看着你。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明台的眼睛瞪得极大,还冲他挑眉毛。


阿诚摇摇头,继续温柔地替他搓着头发上的泡沫。


阿诚哥,你给我哼个歌吧。


什么歌?


就是那首法文歌。明台轻轻地哼了两句,是阿诚画画时哼过的那首,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在心里。


阿诚不知道他的心思,但还是顺着他的心意,低低地哼起来。


这个声音与他记忆中的声音重叠,当时那种心头颤动的感觉又一次降临,几乎让他以为这是在法国,一个无忧的早上。


明台忍不住闭上眼睛,希望这样能让这无忧的感觉持续得长一点。


不是说要一直看着我吗?阿诚停下哼歌,不满地抗议。


明台想催他继续哼歌,但话还没出口,阿诚的嘴唇已经贴上来,他们轻轻地交换着亲吻,阿诚的手指插在他头发里,他抱住了阿诚的脖子。


 


五十八


中午时分,林家主妇来敲门,按照惯例是来送馒头。


但这回崔先生来开门时,和平时不大一样,他穿了件白衬衫,没戴眼镜,头发刚洗过不久,软软地覆盖在额前,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十分讨人喜欢,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五岁。


林家主妇差点没认出他来,这样好看一个公子哥,真的就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崔先生。


崔先生这回还是拿了四个馒头,然后说了句,你等一下,又匆匆跑回去,拿了个面包出来塞在她手里。


我哥从上海过来看我,他给我带的,拿去给孩子们尝尝。


林家主妇当然推脱不要,两人推来推去间,她看到屋子里有个年轻男人,朝他们望了一眼,冲她客气地一点头。


她连忙也冲他点头致意,大概就是崔先生的哥哥,两人长得倒是并不很像。


林家主妇拿着面包回去时,心想,这位崔先生的哥哥一看就是有家底的人,看样子对崔先生也不差,为什么会让弟弟一个人住在这儿呢?


有钱人家的事,就是让人猜不透。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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